丝丝缕缕的白云在蓝天游弋,红彤彤的高粱、金灿灿的玉米、黄澄澄的谷子散发着成熟的清香,菊花、牵牛花、绣球花等野花一簇簇一片片在旷野里竞相开放,沟沟坎坎上的枣树挂满了红宝石,一树树柿子挑着红灯笼,黄牛在地头不停啃着野草,不时发出“哞哞”叫声。三秋到了,一个充满劳累和收获的季节。
昨天晚上回家,妻子问三秋忙的如何,我回答:“麦都种完了,播种的小麦都出苗了。”妻子意外地说今年怎么没有感觉到忙哪?我回答现在三秋不像过去,玉米熟了收割机进了地,用车将玉米运回家,拖拉机将地一耕,拉拉畦子,播种机在地里转上几圈,麦子就种完了。种地瓜的地块,现在都不切地瓜了,农户在地里刨完,收地瓜的商贩就在地头等着,有多少收多少。你说三秋还忙什么。有空你到老家看看,地里都是一片碧绿了。
三秋是一年最忙的季节,过去每年过三秋都要把人累得筋疲力尽,秋收秋种农活集中,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特别是每年的中秋节,往往在地里干得月上中天才回家,从鸡窝抓只小鸡杀了一炒,焯盘花生米,拍根黄瓜,一吆喝一家人喝点酒就算过了中秋节了。有的回家累得倒头就睡,啥节不节的。现在倒好,机收机耕机播,几天就把农活干完了,忙的是机关干部、村干部,一天到晚在地头路边帮农民看坡,恐怕玉米秸秆着火,污染空气、污染环境。公仆和农民整个换了个,农民在家吃着月饼喝着酒、在鞭炮声中,看着冰盘式的月亮爬上树头,尽情地享受着丰收的喜悦,机关干部却蹲在地头站岗防火。
老家离城很近,傍山临水,山是一座高几十米的孤单单的一座土山,河是村前的一条季节小河。三秋一到,提前买点肉,买点犬鱼,摊一遭煎饼,到集上买好镢锨,买根长绳捆车子。收割黄豆、刨花生是三秋战役的序曲,接着白天掰玉米,晚上往树上挂,一家人在院子里点着亮亮的电灯,将收音机、电视机搬到院子里,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剥皮的剥皮,捆绳的捆绳,绑好后站凳子往树上挂,一直到夜里一两点钟才休息。第二天一早,还要早起往地里拉粪,拉玉米。撒完粪,运完玉米秸单等着联系好拖拉机来耕地。
过去农机少,地干了还怕跑墒,影响小麦的播种。机器不够耕牛上,耕牛完不成任务,大人小孩一齐拉犁子。村西是一块大地,一百多亩,二三十人一个组,一人一根绳,拉起犁子一溜风,有人带头唱起了拉犁歌,“同志们哪,加油干”,大家随着喊“吆嘿”,又接着唱“老少爷们齐努力呀”,“种好小麦多贡献呀”,“加快发展奔四化呀”在“吆嘿”的伴奏中,拉犁歌在田野上响起,大家顿时干劲十足,拉起犁子也感觉不到累。有时一块地几个犁子耕,开展比赛,看哪组拉犁子耕得快,地平如镜土细如面。一到晚上除在家剥玉米外,有时晚上还要打扫地里的秫叶、垃圾、撒粪,一个活接着一个活,虽然累但苦中有乐。
地耕好耙好,拉好畦子,还要找会摇耧的人, “叮当、叮当”的铃铛声和说笑声伴着泥土的清香在地里响起,麦耩子在五六个人的牵拉下,把种子播到地里,把希望播撒在原野里。最难忘的是学校放秋假后,大人们在地里忙三秋,我们学生的任务是看高粱。秋天的高粱,一株株晒熟了米,红彤彤的压弯了枝头,秋风一刮,哗啦啦的响,成群的麻雀在河崖、树林叽叽喳喳的等待时机,一旦听不到吆喝声,遮天蔽日的向高粱地袭来,一个高梁朵头落下几只麻雀,又抓又挠,满地都是高粱粒。我们的任务是赶麻雀,手里拿个铲子,几个人一组,围着高粱地转,一边撒土一边“哎嘿”“哎嘿”的喊,吓得麻雀不敢靠近。虽然工分很低,但是中午和大人一样由生产队供应糊粥。一大桶糊粥,七八个人转一圈喝一碗,转一圈喝一碗,一顿饭每人都喝七、八碗。直到太阳落了山,麻雀都归窝了,我们才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的歌声回家。一直到入冬了三秋才算完,还要转入翻地垒堰修大寨田的战斗中去。
如今的三秋不再忙了,机收机耕机耙机播一条龙服务,减少了体力劳动。但过去那种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你追我赶、欢声笑语的劳动热情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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