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齐人有好猎者,旷日持久而不得兽。入则愧其家室,出则愧其知友州里。唯其所以不得之故,乃狗劣也。欲得良狗,人曰:“君宜致力于耕作。“猎者曰:“何为?”人不对。猎者自思,得无欲吾致力于耕作有获而后市良犬乎?于是还疾耕。疾耕则家富,家富则有以求良犬,于是猎兽之获,常过人矣。非独猎也,百事也尽然。
《吕氏春秋》
齐人始于好猎,终于擅猎。始于贫,终于富,始于不得兽,终于常过人。然齐人真好猎乎?其事真成功乎?
齐人之好猎立于私,其耑不明也。故事开篇即言其家贫而好猎,未云以打猎为生,可知齐人之猎不为养家谋生之技,仅一己之嗜好也。其家贫而好猎,好猎而不擅猎。于妻于邻,内外有愧。然贫而无愧,不得兽却有愧,可见其愧不在无力供养妻儿,只在无骄人之资也。可知其好不为成己,不为务本,但发于私而未立善耑,其好亦不善也。
齐人之好猎,不能善善而行也。久不得兽,当深思己之不能,而后尽己之善。然此人不反求诸己,而求诸外物,归咎于犬劣以脱责,是不能自善也。至于退而疾耕,亦非务本养家,欲有获而市良犬也,可知齐人耽于私,自矜好名而不思善善也。
齐人好猎而有得,亦非善善之成也。此人家富而得良犬,猎兽之获常过人,终可骄人矣。其非务本而成,非善己而成,全在私不在善也。
细察齐人之好猎,发于私,行于私,终于私,始终守“私”如一,擅而不善,故非真成功也。世人之好,亦常类齐人也。其耑不明,其行不善,其终亦不善。若众多学子之好学,不知为何而学,学而不知所用,乃自嘲曰:吾之好学,为父母之乐也。是不明善耑也。即或他日学有所成,盖多似齐人获骄人之资,非善而有成也。齐人之好猎,学子之好学,皆私而不明善也。
齐人之好,私也,其得不明,其终不善。君子之好,明善也。若见瓜籽,欲得西瓜,察其非畸种也,是时而播之于田,是发善耑也;春则发其仁,然后施肥,灌溉,压蔓,夏则丁其实,是行善道也;若此,乃有西瓜之大成也。始于瓜子,终于瓜成,始终能守善如一。故君子明其始终,立其善耑,修日新之德,习善善之道,可臻于至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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