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荷尔德林(德国)
如果人生纯属辛劳,人就会
仰天而问:难道我
所求太多以至无法生存?是的。只要良善
和纯真尚与人心相伴,他就会欣喜地拿神性
来度测自己。神莫测而不可知?
神湛若青天?
我宁愿相信后者。这是人的尺规。
人充满劳绩,但还
诗意的安居于这块大地之上。我真想证明,
就连璀璨的星空也不比人纯洁,
人被称作神明的形象。
大地之上可有尺规?
绝无。
文/佩索阿(葡萄牙)
回想曾经的我,我看见另一个人。
在记忆里过去变成了此刻。
曾经的我是我的所爱
但仅在梦中。
此刻折磨着我的渴望
不来自我,也不来自苏醒的过去,
而来自在我体内
居住的失明者。
只有这一刹是我的知己。
我的记忆是虚无,我感到
我是谁和我曾经是谁
是两个对抗的梦境。
文/蒙塔莱(意大利)
也许有一天清晨,
走在干燥的玻璃空气里,
我会转身看见一个奇迹发生:
我背后什么也没有,一片虚空
在我身后延伸,带着醉汉的惊骇。
.
接着,恍若在银幕上,立即拢集过来
树木房屋山峦,又是老一套幻觉。
但已经太迟:我将继续怀着这秘密
默默走在人群中,他们都不回头。
文/洛尔迦(西班牙)
孩子在找寻他的声音。
(把它带走的是蟋蟀的王。)
.
在一滴水中
孩子在找寻他的声音。
.
我不是要它来说话,
我要把它做个指环。
.
让我的缄默
戴在他纤小的指头上。
.
在一滴水中
孩子在找寻他的声音。
.
(被俘在远处的声音,
穿上了蟋蟀的衣裳。)
文/博尔赫斯(阿根廷)
你怯懦地祈助的,
别人的著作救不了你。
你不是别人,此刻你正身处
自己的脚步编织起的迷宫的中心之地。
耶稣或者苏格拉底,
它那炳耀的金颜又常遭掩蔽:
所经历的磨难救不了你,
就连日暮时分在花园里圆寂的。
佛法无边的悉达多也于你无益,
你手写的文字,口出的言辞,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
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
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文/聂鲁达(智利)
柔软的棕色女郎,那使果实成形,
使谷粒饱满,使海草卷曲的太阳
也使你的身体,你的明亮的眼睛
和你的有着水的微笑的嘴巴洋溢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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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漆黑的思慕的太阳织进了你的
漆黑而稠密的发丛里,
当你伸开你的双臂。
你像跟一条小溪那样跟太阳游戏,
而它在你的眼睛留下两个幽暗的池塘。
.
柔软的棕色女郎,没有什么把我推向你。
一切都把我逐得更远,仿佛你是正午。
你是蜜蜂的疯狂的青春,
是浪花的陶醉,是麦穗的力量。
.
但是我忧郁的心却在寻找你。
我爱你那快乐的身体,
你那纤细而流畅的声音。
暗淡的蝴蝶,甜蜜而且确切,
像麦田和太阳,罂粟花和水。
文/阿米亥(以色列)
一场大战正在激烈进行,为了我的嘴
不变得僵硬,我的颚
不变得像保险柜
沉重的铁门,这样,我的生命
就不会被叫做“先行死亡”
像风中一张报纸挂在栅栏上,
我的灵魂缠挂在我身上。
风一旦停息,我的灵魂便会飘落。
(傅浩译)
文/达维什(巴勒斯坦)
我属于那儿。我有着许多回忆。
我出生,像每个人那样出生。
我有一个妈妈,一所多窗的房子,
兄弟们,朋友们,还有一间囚室 ,
一扇寒冷的铁窗!
我有一波被海鸥掠去的海浪,
一张我自己的全景画。我有一片深颜色的草地。
在我话语的地平线深处,
我有一个月亮, 一只鸟儿的支持,
和一棵不朽的橄榄树。
我已在大地上居住了很久,
在剑把人变成猎物以前。
我属于那儿。当天空为她的妈妈哀悼,
我返回天空到她妈妈面前。
我哭了,一朵正在返回的云也许携带着我的眼泪。
打破规则,我已经学会了一次血洗的审讯
所需要的全部话语。我已经学会了,
然后拆卸所有的词,只为从它们中
拖出一个字:家。
文/纪伯伦(黎巴嫩)
第一次,它把成功寄希望于侥幸;
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
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它选择了容易;
第四次,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
第五次,它犯了错误,却委过于环境;
第六次,它依靠卑贱来博取高尚;
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
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
文/米沃什(波兰)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文/埃利蒂斯(希腊)
所有的柏树都指向午夜
所有的手指都向寂静
.
梦开启的窗外
慢慢,慢慢地
忏悔正在展开
一如纯洁之颜,
离向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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