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这种形式,是唐代最受欢迎的诗体之一,涌现了许多写七绝的大家,其中,盛唐的李白、王昌龄是巅峰,晚唐的杜牧、李商隐也是七绝的高手,而中唐七绝,则以刘禹锡的成就最为突出。
一、《秋词二首》其一
秋词二首
其一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秋词》共有两首,这是第一首,曾被选入高中教材。
刘禹锡写这首诗时,正是他被贬朗州司马之时,一般来说,人生失意,又遇秋天,传统文人都会借写秋天衰飒的风景,来抒发失意之情,而刘禹锡却一反传统诗歌悲秋的传统,说秋天的景象比春天的早晨还美,呈现出一种高昂的人生激情。
二、《竹枝词二首》其一
竹枝词二首
其一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踏歌声 一作: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刘禹锡被贬南方时,被当地民歌吸引,创作了许多民歌风格的七绝诗,这些清新可人,读来别有一番风味。
这首诗,是写少女暗恋情郎,却不知情郎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心态,她在杨柳青青、江水平静的江岸边,听到了心上人的歌声,于是猜测,这歌声里有什么意思呢?他是喜欢自己呢,还是不喜欢自己。刘禹锡将少女内心的微妙心思写的极为动人。
更妙的是,诗并不是直写,而是借梅雨天气来暗示少女的心态,这也是民歌的一大特点。
三、《竹枝词九首》其七
竹枝词九首
其七
瞿塘嘈嘈十二滩,此中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这一首跟上一首一样,是仿民歌风格的七绝。
这首七绝以瞿塘峡滩险水急起兴,“此中道路古来难”,既指瞿塘峡水路艰险,也暗含世路艰难的意思,引发“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的感慨。
水是因为地势不平,才起波澜,而人心更险,即便是看起来很平常的事中,也能掀起让人胆寒的巨浪。
四、《乌衣巷》
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怀古诗是刘禹锡艺术成就最高的诗歌类型。他的七绝怀古诗,在盛唐七绝边寒诗、七绝送别诗和七绝闺怨诗之外,拓宽了七绝的表现内容,开启了晚唐七绝怀古诗的风尚。
《乌衣巷》是刘禹锡最经典的怀古诗之一,这首将寓情于景这种艺术手法用到了极致。
这首诗前两句,仅用“野草花”、“夕阳斜”两个画面,就将乌衣巷的今昔盛衰对比表达了出来,后两句用了燕子的视角,将乌衣巷的历史牵起来,可谓妙不可言。
这首诗完全是通过画面的方式来传达历史兴亡的感慨,刘禹锡若是活到现在,一定是一个伟大的电影导演。
五、《石头城》
石头城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这首诗跟上一首一样,是刘禹锡经典怀古七绝之一。刘禹锡在金陵写了五首怀古诗,合称《金陵五题》,这是其中一首。
前两句写金陵周边,群山环绕,潮水汹涌,一个“在”字,点出三国六朝旧事,已经不在,只有群山还在,“回”字写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只有潮水还能回来。用字极为精简。
后两依然没有直抒兴亡感慨,只说,深夜里,当年明月,从淮水东边,照过金陵的汝墙来。一种江山寂寞之感,于字句之中,浸透读者的心灵。
六、《浪淘沙九首》其八
浪淘沙九首
其八
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浪淘沙》本为六朝民歌的题目,唐代成为教坊乐曲。刘禹锡据此创作的《浪淘沙》组诗,共几首,所选为第八首。
这首诗很像刘禹锡的人生宣言,他多次被贬官,深受谗言之苦,诗中却说“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两个“莫”字,展现出他强悍的人生态度,完全不惧他人的打击报复。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这两句现在已经成为格言警句,它告诉我们,世间的艰难辛苦,恰恰是打磨我们心性最好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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