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1037—1101),字子瞻,号东坡居士,人称苏东坡,是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苏轼一生仕途坎坷,辗转沉浮,在新旧党争中多次被贬,甚至好多次差点命丧黄泉。即便如此,他依然坚持自己理想、旷达洒脱、乐观自信,并在尘世中洗练出超然物外的生活态度。
与此同时,他的许多作品也体现了他对人生的体悟和对宇宙的沉思,千百年来为世人称颂不绝。然而在众多佳作中,编者认为只有《前赤壁赋》最能体现苏轼豁达乐观的人生态度。全赋在写景叙事时注入作者主观情感,文辞飘逸清俊,传达的思想深刻而富有理趣,因而得以作为古文经典入选高中语文教材。
一直以来,学界对于《前赤壁赋》所要表达了思想主题从未停止过探讨和分析,就连对赋中的“水”、“月”等意象所表达的内涵也有很多论述。其中最突出的研究者是赵启平先生,他认为认为全赋就是一场关于宇宙人生的对话,是哲理与诗情的高度融合。
作者就是在乐—悲—乐这一心理转化的过程中表达了自己乐观旷达的胸襟和坚定的生活信念。而何满子先生则干脆直接认为,赋中的主与客其实都是作者一人,化身为客为的是抒发俗世生活的苦闷和感受,化身为主则是为了传达出自己俯察天地、仰观宇宙后的哲学领悟。
虽则如此,这里笔者仍从赋中“主与客”对月与水的不同观感为出发点,来分析它们由物我交流的人格对象。到天人相形的自然客体,再到物我同一的精神载体,来领略作者感悟人生的不同境界。
《前赤壁赋》全赋以水月开始,再以水月结尾。从最开始的自然情境,到结尾的哲理思辨,字里行间弥漫着透澈人心的广大与澄明。这首赋写于公元1082年,也就是宋神宗元丰五年,这时的苏轼被贬在黄州,心中十分苦闷。于是在月圆之夜,与客泛舟夜游赤壁,想借这良辰美景中一吐胸中块垒。
起先“水波不兴”,作者非常主动地“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以抒发胸中的苦闷。随后“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表面是好像月亮对他留恋不去,其实是作者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月的无限眷恋,并无意中流露出了愉悦的心情。
而正是这种心情,使作者忘记自我,忘记俗世,自然而然地融入眼前的夜景中:茫茫江水川流不息,自己就像一夜扁舟,放任自流,在无尽的虚空中“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此刻的作者,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逍遥与解脱:天地于我是广阔的空间与自由,而不再是牵扯和羁绊。
随后,作者情绪更加高涨,不仅“饮酒乐甚”,还“扣舷而歌之”。作者唱道“击空明兮溯流光”,可见此时的作者已经在用这清洁的月光与水来陶冶自己被尘世扰攘不堪的心灵。同时也借这首歌表达了自己渴望摆脱俗世的成败得失、悲欢离合的希望。
此刻的月亮已经从东山之上走进了作者的内心,从自然物理走向了思想精神。他期待着月亮能给他安慰,给予他精神上的空明、如仙般的自在,但不久,理智又将他拉回现实,“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俗世悲苦又袭上心头。
这种愁绪瞬间引起了“客人”以历史上曹操的赤壁之战和当下渔樵主客进行了对比,最后得出结论:人在天地间不过是极短暂的存在。这显然是苏轼对过去的人生际遇的一种总结。在之前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中,作者还在怀念周瑜等历史人物的雄姿英发,感慨自己的渺小。
而到《前赤壁赋》,作者已经更进一步的认识到:即便曹操那样伟大的英雄也在自然面前败落。可见作者此时已经摆脱了对个人命运的关切,将哲理的沉思上升至人类生命的普遍有限性。
随后,在下一段,作者又进一步加深了这种哲理性思考,以变与不变和物与我的辩证关系对“客人”进行劝慰:水虽然不断地流淌,但不会减少,月亮虽然有盈虚之变,但最终仍然没有增损。因此时间的永恒或短暂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可见,此时的苏轼已开始用道家思想来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了。
最后,苏子说“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这里苏轼不再执着,认为个人所追求的不是物质占有,而应该而是心灵的契合。开始随遇而安,这也正是道家的天人合一思想。
《前赤壁赋》表面是苏轼与客的对话,其实是苏轼“旧我”与“新我”的对话,它代表着苏轼由感性走向理性、由个人得失走向人类存在,由物我两分到天人合一的不断深入思索,是对生命的感悟与超越。让千百年后的我们依然能在字里行间感受到苏轼对人类生存的社会关怀和坦然接爱命运的豁达心性。
版权声明:此文自动收集于网络,若有来源错误或者侵犯您的合法权益,您可通过邮箱与我们取得联系,我们将及时进行处理。
本文地址:https://dict.shualue.com/juzi/9763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