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这里是什么都完了,剩下点断壁残垣,失去记忆力的文明人在黄昏中跌跌绊绊摸来摸去,像是找着点什么,其实是什么都完了。
我要比林语堂还要出风头,我要穿最别致的衣服,周游世界,在上海有自己的房子。
我知道我变了,从前的我,我就不大喜欢,现在的我,我就更不喜欢了。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上海那个时候睡得早,尤其是城里,还没有装电灯。夏夜八点钟左右,黄昏刚沉淀下来,天上反而亮了,碧蓝的天,下面房子墨黑,是沉淀物,人声嗡嗡也跟着低了下去。
黑暗中他划燃了一根火柴,这橙红色的三角小旗缓缓地摇荡在它自己的风里,渐渐地它燃尽了自己的旗杆,归于寂灭。
隔壁坐着奶奶,怀里向着小孩,孩子的脚底心紧紧抵在翠园的腿上。小小的老虎听红鞋包着柔软而坚硬的角……这至少是真的。
这个人是真爱我的,她突然想,心里轰然一声,若有所失。太晚了。
久久的握手便是最好的妥协。
年轻时候,拍下许多照片,一本本摆在客厅给别人看;等到老了,方才明白照片是拍给自己看的。厚厚的一生的镜头摆在眼前,连写回忆录都省下了。
时间慢了下来,是一片金色的沙漠。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他这个年纪的大人,如他所说,想要大声的哭一场,可是真的哭不出来了。
因为它不属于她,它便美得令她绝望。
他确实是爱她的,可他待她也不过如此。
回忆久了,回忆也就失真了。
我想到你那里去看月光。
会说话的人很少,真正有话说的人更少。
真正了解一个人是不会爱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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