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坛流派纷呈,千姿百态。有山水田园诗,盛唐边塞诗,怀古咏史诗……不一而足。
在山水田园诗中,又大致可分为山水诗和田园诗。这两种既区别又有联系。简单说来,山水诗充满仙气,而田园诗充满烟火味。
宋代文学评论家罗大经在《鹤林玉露》里总结了十首田园风味的唐人绝句:“农圃家风,渔樵乐事,唐人绝句模写精矣。”这十首七绝仿佛一支支音乐小品,清新明快,值得细细品味。
01寄邻庄道侣·韩偓
闻说经旬不启关,药窗谁伴醉开颜。
夜来雪压村前竹,剩看溪南几尺山。
这是写给邻村的一位道士朋友。听说他十来天都不出关,也不知道谁陪伴你在窗前醉眠。后两句以优美的大雪压竹景象呼唤朋友:还是出来耍耍吧,外面的雪景很美呢!
02醉著·韩偓
万里清江万里天,一村桑柘一村烟。
渔翁醉著无人唤,过午醒来雪满船。
渔翁在古典诗词意象中,不能纯粹地当成打鱼人来看。最早是屈原《楚辞》笔下的渔父形象:众人皆醉我独醒。我们还可以联想到柳宗元《江雪》里那个孤芳自赏独钓江雪的主人翁。以韩偓为代表的晚唐诗人以醉了的渔翁自愈,其实也是对晚唐当时社会风气和政治一种无声的反抗。像这样的诗,接下来我们还可以看到。
03寻山家·长孙佐辅
独访山家歇还涉,茅屋斜连隔松叶。
主人闻语未开门,绕篱野菜飞黄蝶。
本诗描写了一副寻找山里人的画面。非常灵动,具有生活气息。
04老圃堂·曹邺
邵平瓜地接吾庐,谷雨干时偶自锄。
昨日春风欺不在,就床吹落读残书。
老圃堂与其说是归隐人的田园居所,不如说是读书人的书庐。
05中酒·韦庄
南邻酒熟爱相招,蘸甲倾来绿满瓢。
一醉不知三日事,任他童稚作渔樵。
这里写酒趣。酒趣中又带着童趣。小孩子学着作渔樵,显然是跟大人学来的。
06溪兴·杜荀鹤
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篷底独斟时。
醉来睡着无人唤,流下前滩也不知。
文人要是没有酒,仿佛要少许多趣味。喝了酒后,万物皆着我之色彩,于是也成就了这首《溪兴》。
07和袭美钓侣二章·陆龟蒙
雨后沙虚古岸崩,鱼梁携入乱云层。
归时月堕汀洲暗,认得妻儿结网灯。
这是跟好友皮日休(字袭美)唱和的诗作。陆龟蒙和皮日休是挚交好友,两人志同道合,又有同样仕途失意的遭遇,而且都染上嗜酒的癖性,常常相邀尽兴,以诗相和,聊作慰藉。本诗难得的没有写酒,而是以钓鱼为主题,通过自然闲散的笔调写出无牵无挂的悠然心情。
08淮上渔者·郑谷
白波头上白头翁,家逐船移浦浦风。
一尺鲈鱼新钓得,儿孙吹火荻花中。
这是一首描写淮河渔民生活的七绝诗歌,短短七言二十八个字便展示了一幅垂钓风情画,表现了渔者生活的乐趣。
09访隐者不遇成二绝·李商隐
城郭休过识者稀,哀猿啼处有柴扉。
沧江白日樵渔路,日暮归来雨湿衣。
在古代,有很多名人有事没事喜欢隐居山中。他们到底是沽名钓誉,还是真正的向往自然,这只有他自己知道。偏偏还有粉丝好这一口,不远长途跋涉,去寻找他们。古时没有电话,在没打招呼的前提下,自然难以寻到。于是,敏感的诗人们记录下了他寻找隐者的经历。
10社日·王驾
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
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茶座君看来,这首《社日》才是一首真正的农家乐,而其它所谓的田园诗歌其它都是故作姿态而已。要真正地写出田园风味,非真正发自内心地喜欢不可。
读上面这些中晚唐诗人的田园诗,大致可分为三类:
一是逍遥避世,玩世不恭。以酒为关键字,不知今夕何夕。联想到晚唐士风,酒不过是诗人的麻醉剂。
二是隐逸无争,岁月静好。消极意味没那么浓,但也无牵无挂,重在表达心情的舒适。
三是农圃桑麻,诗画田园。可惜此类诗较少。晚唐文人们终究难以像向他们的前辈陶渊明那样,真正的做到“种豆南山”(在这点上,陶老师实在太超前了),也无法像他们的后辈宋人那样,以开放的心态写个《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啥的。
想端起,时局已不容许他们端起;想放下,却又真放不下!于是,便陷入深深的失落与痛苦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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