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正月十五闹元宵”,从除夕开始的新年庆祝活动,在元宵节这天到达另一个高潮。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连山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春节人们一开始只在家族内部互相拜年,与外界的交往比较有限,“元宵节则是以喧闹的户外游戏打破这份寂静,游人、花灯、锣鼓共同编织出喜庆欢乐、流光溢彩的元宵美景。”
早在隋代,京城与地方州府庆祝元宵节便已颇具规模,薛道衡即有“京洛重新年,复属月轮圆……万方皆集会,百戏尽来前。临衢车不绝,夹道阁相连”的描写。到了唐朝,节日的规模进一步扩大,郭利贞的“九陌连灯影,千门度月华。倾城出宝骑,匝路转香车”,张祜的“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描写的都是元宵喜乐之景。
到了宋朝,节日美食“元宵”开始流行起来。陈元靓《岁时广记》曾引《岁时杂记》曰:“京人以绿豆粉为科斗羹,煮糯为丸,糖为臛,谓之圆子盐豉……皆上元节食也。”可见当时已有在沸水里将元宵煮熟这种现代流行的吃法。南宋词人姜夔写道,“元宵争看采莲船,宝马香车拾坠钿;风雨夜深人散尽,孤灯犹唤卖汤元。”元宵节人潮散去之后,街道上仍然有叫卖汤圆的吆喝声。
元宵之“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赏花灯、猜灯谜、舞龙灯……元宵佳节有着许多与“灯”有关的习俗。陈连山表示,早在南朝梁陈时期,已经存在正月十五晚“燃灯”之俗,但当时还带有一些宗教性质,“到了隋唐时期,灯会逐渐发展成为万民同乐的庆祝活动。”
李商隐曾写道,“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一个“满”字,让京城的节日夜流光溢彩;苏味道有诗云,“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原本黑洞洞的城门与黑沉沉的城河在节日的夜晚也点缀着无数的明灯;卢照邻这样描述元宵节燃灯的情景,“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连接天河的灯光与烟火好像是星星坠落下来,靠着高楼的灯像是月亮悬挂在空中。
到了宋代,柳永的“龙凤烛、交光星汉。对咫尺鳌山开羽扇”,李清照的“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辛弃疾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等等,歌咏的同样都是元宵灯会盛况。
元宵之“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在欧阳修笔下,情侣月下约定的甜蜜情景跃然纸上。陈连山表示,中国古代一直实行宵禁政策,但在元宵节解除宵禁,“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在节日的晚上走上街头庆祝元宵。”此外,古代年轻女子不能随意外出,唯有这时能出门娱乐。值此月圆夜,青年男女借赏灯之机相会,盼望着寻到良缘美眷。
辛弃疾词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仅构思精妙、语言精致,而且含蓄婉转、余味无穷。唐寅亦有诗曰,“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乡村的元宵节同样热闹非凡,灯月映照下的女子更加美丽,她们青春焕发,尽情欢笑。
有人欢喜,也有人黯然。欧阳修那首词的下阕写道,“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物是人非的怅惘,今昔对比的凄凉,月与灯交织而就的美景也由明亮化为灰暗。贺铸则在梦境中回忆昔日京城的元宵情景,“紫府东风放夜时,步莲秾李伴人归。五更钟动笙歌散,十里月明灯火稀。”描写了自己携伴走在京城笙歌彻夜的长街上的惬意心情,表达出对那段时光的无限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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