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父亲爱花,老家的院子里,种着很多花草,常绿的有铁树、台湾竹、凤尾兰。攀援的有凌霄、地锦、紫藤。靠窗的位置摆着几盆绿萝,盆中间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外面包着一层绒布,已经爬满了绿萝,没有一丝的空隙。绿萝顺着墙,悄悄地把头伸进窗口,一帘青碧绿了儿时的梦乡。
看着窗外的绿色世界,宽阔的叶子,长长的青藤,犹如织就了一张绿色的网,绿油油的茁壮隔着窗纱隐进书香里,伴我走过了懵懂,让绿色住进心里。
起初,只是几枝不起眼的嫩藤,几片小小的鹅黄,娇柔的茂盛,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任凭它潜滋暗长。寒来暑往,绿藤慢慢地旺盛起来,窗棂上已经爬满了巴掌大的叶片,密密麻麻的叶片遮挡了窗外的世界,不用手扒开叶片,已看不见院子里各色的花木,沉甸甸的果实,只能听见花草间幽幽的虫鸣隔着绿萝透进来,成了一幅画、一窗景、一泓幽深的海。
绿萝满窗,室内充满了诗意,夏日,书房变得湿润了、清凉了、鲜活了。身居闹市,红尘徘徊在窗外,书香飘逸在斗室,至于柔柔春风,暖暖夏日,风雨雷电,滤进来的是朦胧的诗句,是乡音,与他年大异其趣。有茶在窗下,有书在桌旁,无须垂帘而得阴凉,无须春季而得绿意,一年四季绿色满窗,风霜雨雪经年不衰,倚窗执卷,品茗弹唱,颇觉妙趣。
绿萝围着木桩缠绵,藤蔓蜿蜒向上,攀爬在两旁的枝叶紧紧地抓住木桩,牢不可摧,任凭上面的枝叶自由地伸展,展望着窗外的风景。一阵风吹过,满窗的绿萝瑟瑟舞动,叶子之间露出了一道细痕,如同少妇的裙裾掀开一角,伴随而来的便是一阵羞涩。
每每临窗而望,但见院子里春意盎然。微风拂过,花草争艳,一枝一叶,一花一草都是一脸灿烂,月色倾泻,满窗绿意奏出了曼妙的音乐,此时,幸福的绿萝直起身子,藤蔓跃上窗台,婆娑的身影,轻轻遁入梦境,一切都是美的,连同今晚的梦。
青萝在户,绿透窗纱,突然想起王维的《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我独爱这一窗绿萝。久居乡下,劳作之后,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这种满院的花香和绿意,可是父亲的恩赐,让人回味无穷,从今以后就叫你“乡妹子”吧,只属于我的天地,方寸之间可见自然。满窗的绿萝,满院的“乡妹子”,多好。
在一场细雨到来之时,我发现了震撼内心的诗意。细雨里的绿萝一片朦胧,像隔了层纱的闺中少女,手持黄卷,青灯相伴。梦醒了,而那满窗的绿萝,可是花中仙子。
家里有满窗的绿萝是美的,人生苦短,生命却是坚强的,就如这一窗的绿,把一生的追求,包括一本著作,一份事业,一只小虫,一株青藤,几丛菊黄,一壶热茶,一缕禅心,乃至一滴水,一场梦,点点滴滴都幻化成生命中最亮的一朵,不信,你做个梦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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