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妃真是红颜祸水?起码有一半是冤枉了,真实的贵妃是艺术家】杨贵妃(719—756),名玉环,又名太真,是唐古玄宗的宠妃,一位妇孺皆知的历史人物。一干多年以来,人们对她的评价很不一致一一贬责的与同情的都有,而贬责的似乎更占主流。
《新唐书·玄宗本纪赞》对杨贵妃有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传统看法。它说:“呜呼,女子之祸于人者甚矣!自高宗至于中宗数十年间再罹女祸,唐祚(政权)绝而复续。中宗不免其身(被杀),韦氏(中宗皇后)遂以灭族。玄宗亲平其乱,可以鉴矣,而又败以女子。”安史之乱,使大唐王朝由强盛而走向衰落,一蹶不振;史官对此明确指出,这应由一个“女子”(杨贵妃)来负责。还有不少古代乃至现代的学者也有相类似的看法。晚唐诗人李商稳《马嵬》诗:
“冀马燕犀动地来,自埋红粉自成灰。君王若道能倾国,玉辇何由过马嵬。”
说马嵬之变,红粉成灰,是咎由自取:如果玄宗知道女色(杨贵妃)能倾覆国家的道理,就不会招致马嵬之难了。明人有诗说:“骊山举火因褒姒,蜀道蒙尘为太真”,更直指杨贵妃是迷惑人君、祸害家国的祸水。已故著名历史学家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叙述马嵬兵变事件,说杀了杨国忠、杨贵妃,把“两条祸根拔去了,算是平息众怒”也指斥杨贵妃是“祸根”,民愤很大。
其实,这些说法,中心思想都是“女色亡国论”,是流传千古的陈言烂调。鲁迅曾在《女人未必多说谎》一 文中指出:“关于杨妃,安禄山之乱以后的文人就都撒着大谎,玄宗逍遥事外,倒说是许多坏事都是由女人的替自己和男人,真是太长远了。”鲁迅的见解是很对的。近代也有一些诗人、词客,同情杨贵妃的不幸遭遇,并认为安史之乱的发生,其咎不在杨贵妃。如清代诗人袁枚《再题马嵬驿》四首中的一首云:“不须铃曲怨秋声,何必仙山海上行?只要姚崇还作相,君王妃子共长生。”诗人认为安史之乱,马嵬之变,是由于宰相任用非人,政治腐败,昏乱所致:假使玄宗能任用像姚崇这样的贤臣作宰相,马嵬之变便不可能发生了。以上比较公允的论调,虽然是出自少数人,但对拨开“女色亡国论”的迷雾,却很有作用。
有不少史传认为,由于杨贵妃、杨国忠这一家族骄奢荒淫,祸国殃民,所以激起马嵬兵变。事实是如此呢?
马嵬之变这幕剧,是由扈从禁军主帅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导演和亲自指挥的,是有预谋、有计划、有后台的一次争夺国家权力的zheng变。其后是太子李亨。
《旧庸书》和唐人姚汝能《安禄山事迹》等书都认为马鬼驿事件是自发的,是因“士兵不得食”,“饥而愤怒”所致。《资治通鉴》也说“至马巍驿,将士机疲,皆愤怒,”因此“军士围驿,”玄宗“令收队,军士不应”云云。这种记述,是难以令人信服的。理由是:一、 这次事变,是有政治目的的,那就是要铲除杨家兄妹,消灭杨家势力。须知杀杨家兄妹,并不能解救饥疲;而且杀了之后,士兵们马上服从指挥,继续前进,可见不是因为饥疲。二、由长安到马嵬驿,路程不过百余里;所需时间,不过一天上下,纵使饥不得食,情况也并非很严重,何至要发动不能解救饥疲的兵变。三、玄宗等人撤离长安,并不是在十分仓促狼狈的情况之下进行的。据《资治通鉴》载,玄宗在头一天早午晚上,曾“命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整饬六军,厚赐钱帛,选闲厩马九百余匹,”到第二天乙未才启程。又是选良马,又是给禁军厚赐钱帛,难道在逃难时,竟然会不知道带钱帛和粮食(钱帛也可购换粮食) ?四、当时扈从的禁军不过三千多人,要解决这支小队伍三两天内的粮食,难道也会毫无办法?因此饥疲激起兵变之说难以成立。
立意要铲除杨国忠,并付诸行动的是陈玄礼,这在《旧唐书·玄宗纪》已经说得很明白:“次马嵬驿,诸卫顿军不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奏曰:‘逆胡(安禄山)指阙,以诛国忠为名,然中外群情,无不嫌怨。今国步艰阻,乘舆震荡,陛下宜徇群情,为社稷大计,国忠之徒,可置之于法(杀掉)。”《安禄山事迹》也说:“行在都虞侯陈玄礼领诸将三十余人带仗(带着兵器)奏曰:‘国忠父子既诛,太真(贵妃)不合供奉”这简直是以武力逼迫了。《旧唐书·王毛仲传)附载的陈玄礼事迹,更进一步说出陈玄礼诛杨国忠,不果,竟于马嵬斩之。”逃难到马嵬,玄宗全靠陈玄礼保护,这是个难逢的好机会,自然要下手。
陈玄礼不过是统率禁军的一员武将,他也自知杀杨国忠,并不可能取代他的右宰相职位,而且还要担很大的风险,为什么他会有这样巨大的魄力和勇气呢?那是因为他早已与大宦官高力士有密切的勾结,投靠了高力士;高力士实际上已控制了禁军。陈玄礼杀杨国忠,除了有高力士大力支持外,还事先得到太子李亨(即后来的唐肃宗)的同意。这在《旧唐书·杨贵妃传》里也说得很明白:“及潼关失守,从幸至马嵬,禁军大将陈玄礼密启太子,诛国忠父子。”
有人说,安禄山之所以得到极大的宠信,身兼三镇的节度使,掌握着最大的兵力,终于发动叛乱,主要由于得到杨贵妃的提挈和庇护。这也与事实有差距。安禄山得到这么大的权力,是由玄宗自己做主的。玄宗相信了奸相李林甫的谗言,对汉人将帅不大信任,而认为用胡人为边镇将帅,比较可靠。因为胡人没有学识和文化,没有党羽和部落,畀以重任,他们只会感恩图报,不会作反。安禄山是胡人,加上他狡黠善逢迎,又用重贿收买了玄宗的亲信,很得玄宗和杨贵妃的欢心,所以不次拔擢,宠信不疑。安史之乱是玄宗晚年沉溺声色,懒理朝政,专宠奸臣,令朝堂混乱,最后导致唐朝统治力下降,使个别地方军政实力膨胀造成的;把这个祸乱的罪责推到杨贵妃身上是不客观的。
杨贵妃颇有一些特长。《旧唐书·杨贵妃传》说:“太真姿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又据《杨太真外传》等稗史所记,杨贵妃善弹琵琶,“诸王、 郡主、妃之姊妹皆师妃(以妃为师),为琵琶弟子。”又说:“妃善击磬(用石或玉或金属制的乐器),多新声,虽太常梨园(朝廷设立主管音乐歌舞的官署)之伎(艺人)莫能及之。”杨贵妃又善吹玉笛。她最擅长的舞蹈是《霓裳羽衣舞》和《胡旋舞》。她对自己的舞艺很自负,曾对玄宗夸赞自己的《霓裳羽衣舞》可以压倒古代所有的舞蹈。
《全唐诗》和《唐五代词》都载有杨贵妃撰的《阿那曲》词一首云:“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塘初拂水。”这是赠给她的随身侍女张云容,赞美这个侍女轻盈妙丽的风姿和舞态的。写得轻倩藻丽,形象生动,颇见才思。
这样说来,杨贵妃是不是完全没有过失呢?那也不尽然。她是一个“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宫廷贵妇,过的是极端骄奢荒淫的腐化生活,并与安禄山有着暧昧的关系。这种关系在《杨太真外传》《安禄山事迹》《开元天宝遗事》等稗史都有记载。
可见,杨贵妃是一个聪慧有才华而在生活作风上有过失的宫廷贵妇,也是有成就的歌舞家、音乐家,又是一个词人。用今天的语言来说,她是一个中间人物:不应把她看成是“祸水”,或反面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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