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李清照的诗词中读出了乡愁、凄苦等情绪,那么十有八九这首词是写于作者南渡以后的岁月。这是李清照词作的最大特点,以南渡前后为分界线,十分容易分辨。下面这首《菩萨蛮》词,便是写于南渡后的最初几年,用词用语虽然都很平常,但是却抒发了李易安曲折变换的复杂心绪,并暗暗将乡愁展现了出来,读来十分隽永。
菩萨蛮李清照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角声催晓漏,曙色回牛斗。春意看花难,西风留旧寒。
首二句写景,前一句写外景,后一句写内景。写外景时着重刻画广阔无垠的天地,写内景着重刻画狭窄的静谧斗室。“归鸿声断”是听觉上的描写,“残云碧”是视觉上的描写,一句话,将声音和色彩汇聚在一起,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冷落凄清的气氛。古人见归鸿而思故乡,见碧云而起乡愁,作者在第一句里,其实已经向我们展现了她的思乡之情。
在这凄冷的氛围中,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打乱着思乡人的心绪,而室内的炉烟一缕,袅袅上升,更是衬托了无穷的静谧之感(“直”字用的妙,试想王维的名句“大漠孤烟直”,异曲而同工,只是描写的事物感情不同而已)。
接着描写作者的形容和服装,“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作者在烛光中戴着凤钗,并以人胜(古代妇女在正月初七所带的一种装饰物)装饰,用“明”和“轻”来描写,看似轻松欢快,但是联想到上面两句的凄清、孤独,心绪自然不会愉快,这里实则是以乐景写哀情,更增悲凉。
下片开始,写时间的变化,写到深夜,再至天明,作者写时间的变化,不正是映衬自己的心绪凄凉、难以入睡吗?不然何以将时间计算的如此清楚,彻夜不眠,才是作者真正想要说的。
而转眼间,天色大明,阳光普照已有春意,梅花开了,词人不禁想要出去游玩,可是转而一想,还是算了。为什么?因为“西风留旧寒”。春虽回来了,人仍然憔悴,心仍然凄凉,看花的心情,自然没有那么强烈了。这是作者的心寒,并非只有天寒而已。
这首词用语浅淡,但是却意味深长、隽永,值得读者细心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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